至此,彭扬才回忆起篮球赛前迟航托付给自己的事。
他忽然意识到,甄随其实根本不担心自己在英语考试时的表现,因为即使空掉了所有选择题外的所有题目,甄随的成绩也超过了三位数,并不属于跟他一样的倒数序列。
想到这里,彭扬的思绪瞬时被愤怒侵占,“你也真是,有本事就好好考,别人想考都考不好呢,要弃疗干脆就全弃了,我要是英语老师,保准被你气得够呛。”
仔细琢磨起来,甄随空掉作文不写,这样的举动怎么看怎么都令人费解,如果不是为了给特定的人添堵,彭扬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的动机。
很快,他的窝火再一次被好奇取代,“你能不能跟我说说,你这次……把英语考成这个样子,究竟是为了什么?”
彭扬不打算放过甄随脸上哪怕一刹那的表情变化,但结果显然不尽如人意。
“还能有什么?懒得呗,写作文多费劲啊。”
“你真是……真要是懒,涂答题卡不费劲?进考场不费劲?你想要好成绩就好好考,如果你一进班里就能盖过迟航这种大佬,那才算是真牛逼。弄成现在这样子,除了让老师攒一肚子火,处处看你不顺眼,连带我这种倒霉蛋遭殃,还得了什么好处,你自个好好想想?”
彭扬知道自己的话多少有一点过界。
他向来是这样,有什么不爽的事,当场就一定要说出口,他知道这种做法有时候并不会给别人留下好印象,但是当面对信任的人,他并不会刻意收束。
因为篮球赛中的卖力表现,他已然将甄随当作了可以随时倒苦水的人,且尚无自觉。
但如果稍仔细些观察,他便会发现,甄随看向他的眼神,同之前相比,并未增添亲近,甚至更多了一重防备。
甄随隐隐觉得,彭扬俨然将要是下一个韩周。
他认为是时候该给彭扬的热情降降火,等对方说到一半,他就微垂下头,作出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态,直到话音顿歇,他才有气无力地张嘴:
“叨叨够了?能走了吧?”
明明对方什么也没做,彭扬却觉得胸口像是给人重捶了一拳。他由是愈加不甘,“你干什么好事了?冲我装腔作势的,你自己好好看看这周围,现在除了我,班里还有其他人肯搭理你吗?”
彭扬的气势上扬得越盛,甄随就越不想应声。
虽然他清楚自己的行为跟鸵鸟没什么分别,但他还是只管故技重施,根本不看向彭扬眼中,自顾自地将头埋进怀里。
彭扬最看不上这种逃避的态度,“你当我是老师吗?把你当尊大佛供着,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?”
正说之间,他已经抬手向甄随的后背伸去。他心想至少要掀动一下子,让甄随不能就这么不痛不痒地躲过去,然而手才伸至一半,却已被突然多出来的一截手臂拍落。
“你干什么?”
在震惊当中,彭扬看向手臂的来处。惊讶只持续了一刹,彭扬很快寻回镇定:
“学霸,这种事我来料理就行,不耽搁你的时间。”
“他软硬不吃,你打算怎么处理?”
彭扬一时语塞,已经趴卧在桌面上的人显然有意要挑衅,故意将半张脸转出来,正正与他相对。
不等彭扬想到还击的对策,甄随竟突然弹坐起来,发出一声痛呼。
“你做什么?”
原来不止有一个人打算故技重施——
甄随紧捂肘尖,眼中怨念深重,彭扬一时间颇感扬眉吐气,正想说两句调侃的话,但稍一侧身,他就瞥见了教室门外的身影。